生活帮寿光算卦(李印功长篇小说)

胭脂岭李印功著十六王朗雄替张金梁养的牛被贼偷了以后尽管张金梁说不怪他但他心里总像压着一块石头整天愁眉苦脸这一天要去地里干活找不见镢头了他忽然想起朱成借去了没还就去找朱成要镢头王朗雄走到朱成家门口三婶正在门前扫地他问朱成在家不三婶问你找朱成有啥事王朗雄也没说要镢头的话随口说我问他个事三婶心里有病自...

生活帮寿光算卦(李印功长篇小说)

生活帮寿光算卦(李印功长篇小说)

胭脂岭李印功著

十六

王朗雄替张金梁养的牛被贼偷了以后尽管张金梁说不怪他但他心里总像压着一块石头整天愁眉苦脸

这一天要去地里干活找不见镢头了他忽然想起朱成借去了没还就去找朱成要镢头

王朗雄走到朱成家门口三婶正在门前扫地他问朱成在家不

三婶问你找朱成有啥事

王朗雄也没说要镢头的话随口说我问他个事

三婶心里有病自然发虚惊慌地问啥事

王朗雄说婆娘问那么多弄啥这是王朗雄的脾气使然三婶却出了一身冷汗朱成明明去村东边干活去了三婶偏偏说去村西边干活去了

王朗雄转身就走说我找他去

三婶见王朗雄向村西边走了跑进门扫帚一扔门一锁向村东边跑去找朱成了

朱成正在干活见老婆跑了过来停住手里的活问啥事把你急的

三婶变脸失色地说不好了王朗雄找你哩歪得很你偷牛的事他是不是知道了

朱成说是不是我有意装着关心的样子问过两回他感觉到啥了

三婶说你不看咋办呀还发啥痴哩

朱成说这张金梁也真是的五六天了事弄得咋样了不见人也不见话怪事

王朗雄走到村西边的一个高埝上四处张望有一个人在地里干活像是吴强过吴强过平时和自己谝得来他就走了过去说起了自己丢牛的事

吴强过说如今这人没长尾巴比驴还难认

王朗雄问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吴强过说我听说你的牛叫贼偷了去叫黑牛沟的王半仙算卦哩你是拉屎球动弹鼓闲劲哩你刚丢了牛你邻家吴敏就骑了一个新自行车带着媳妇冯花兜风哩

王朗雄问你是说不可能不可能吴敏手是不牢前年偷过你家的粮食被你抓住了但两年了再没听谁说过吴敏做贼的话何况我两家还是邻家

吴强过说我看咱俩平时对劲才给你说实话哩没想到你瞎好的话听不来吴强过扛起家具走了

王朗雄站在那儿思量开了吴强过也许没有胡说我给冯花说用她家的洗锅水饮牛吴敏跑到家里看牛摸着牛说这牛可值不少钱哩那眼神就不对么他又回忆那天丢牛的经过冯花第一个在现场又叫来了吴敏吴敏察看贼翻后墙踩下来的墙土墙根下枣刺堆里塌下的窝窝窗户纸上戳的洞眼没费多大神就发现了

想着想着王朗雄起了疑心吴敏和冯花两口子是不是贼喊捉贼他回到家坐在院里的石头上抽闷烟想着咋样跟吴敏和冯花说

前门吱扭一声吴敏和冯花进来了门外撑着新自行车

吴敏问叔牛寻着了没有

王朗雄看了俩人一眼不热不冷地说你说能寻着吗

吴敏和冯花觉得话味不对他们不明白王朗雄为啥突然说下这话有些尴尬吴敏赶忙笑着说我两个出去呀看见你家门开着顺便问你把牛寻着了没有没想到你心情不好惹你不高兴了他拉冯花说咱走

俩人刚要出门王朗雄说吴敏叔问你个话

俩人又转过身

王朗雄说是个不该问的话我丢了牛你就骑了新自行车是不是

吴敏说你怀疑我两口子偷了你的牛

王朗雄说叔也是猪掉进泥坑里胡挖抓哩你偷了就说偷了没偷也别犯病

吴敏给冯花说你把村东头的张瓦叫来

冯花出门去叫张瓦

王朗雄说我就把你问一下你还叫二杆子张瓦帮你打我呀要打我你一个人就够了我可惹不起张瓦

吴敏没有说话

张瓦正在村口和几个牌友打牌打到兴处了钱赢得呼呼呼听见冯花离老远喊自己不耐烦地说别喊叫手正红着哩

冯花走到张瓦跟前夺过他手里的牌搁在桌子上说走两句话的事

张瓦不情愿地站起说啥两句话不两句话的事影响我打牌

冯花拉着张瓦来到王朗雄家

吴敏说张瓦你把我借你自行车的事给朗雄叔说一下

张瓦说我表哥从西安给我捎回一个新自行车你说借一下带冯花走一回丈人家还碍谁的啥事了

吴敏说发生了一点误会你一说就没事了

张瓦愣眉怔眼问王朗雄为啥要牵扯我的新自行车你是不是说我这二杆子还能买起自行车我买不起有表哥给我买哩你干眼红那天咱两个在地头为说闲话的翻了脸要不是别人挡我把你的嘴扯了

吴敏给冯花递眼色把张瓦往出推说我和冯花刚准备给你还自行车哩你推走算了

冯花说好心当了驴肝肺说完拉着吴敏出了门

王朗雄坐在石头上发愣他想起镢头还没要回来又去找朱成要镢头了

经三婶在地头一说朱成回到家里惶惶不安他看前门开着嘴里嘟囔老婆迟早进了门不闭门怕把尾巴夹了刚伸手闭门王朗雄黑着脸进门了朱成把话说不浑全你来

王朗雄说借个镢头就不还了你用我不用撵到地里不见人又撵到你家里叫我成几回地跑以后啥也别想借了

朱成还没有反应过来王朗雄又说还不取镢头

朱成这才慌忙拿过镢头递给王朗雄王朗雄扭身就走一场虚惊

站在里屋往外偷看的三婶擦头上冒出的虚汗

朱成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凳子上说叫我寻张金梁看卖牛的事咋样了干这亏心事弄得人心惊肉跳的快把人折磨死了

朱成受的折磨还没有张金梁受的折磨大

张金梁上回把牛皮卖给鼓行认识了鼓行的宋经理宋经理不仅和新疆和田山东寿光的牛贩子有联系还搜罗了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充当打手经常从两地趁晚上把牛拉回来在不断变动地点的黑屠宰点杀了肉卖了皮做鼓骨熬药工商部门打击了几回风声过后他又重操旧业张金梁对杀牛没经验找到宋经理请他帮忙杀个牛宋经理说只要你把牛皮卖给鼓行免费给你杀牛张金梁高兴得不得了趁天黑把死牛拉到宋经理的黑屠宰点

宋经理扳着牛的耳朵看了又看从右耳朵上抽出了两根绣花针粗细的尼龙绳挽的丝扣问你这牛是从哪儿来的

张金梁说我养的

我再问一遍你的牛是从哪儿来的

我我养的

你养你先人个腿这牛是我的牛是不是

凭啥说是你的牛

我听司机说那天晚上下大雨天黑路滑屠宰场拉牛的车经过离你胭脂岭大队不远的一个沟道里车轱辘陷入路旁的坑里车翻了九头牛在路上乱跑过来三个愣头小伙赶着一头牛跑了牛的耳朵上有记号就是这头牛抢我牛的三个人中有你是不是

这啥哩是不是

正说着进来两个满脸横肉浑身脏兮兮手里拿着明晃晃杀牛刀的人

宋经理给两个人说被抢去的牛回来了牛死了

俩人把刀一晃指着张金梁问他是不是抢牛的

宋经理说我正问嘴还硬哩

俩人扑上去一阵拳打脚踢把张金梁打得趴在地上直喊你听我说真不是抢的

俩人拿刀指着张金梁不容他分辩说把好好的活牛弄死了拿你的碎命把牛命赔了算了

宋经理递了个眼色俩人把张金梁往出一推喊道滚回去了胡说杀牛刀没长眼

张金梁被推出了门右小腿钻心地疼站不起来一会儿肿得连裤管都挽不上去了

张金梁从黑屠宰场出来后天还没亮他顺手捡了一个树枝当拐子瘸着腿走到一个路口腿疼得走不动了就坐在路边过来一辆手扶手扶拖拉机的简称张金梁给开手扶的说能不能把他捎到公路上开手扶的人好说话把他捎到了公路边张金梁又搭车回了家

张金梁回到家里他的狼狈相把刘翠花吓了一跳刘翠花问咋回事张金梁把过程说了叮咛她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回来了等腿好了再说但张金梁忘了给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父亲说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回来了

刘翠花上地干活去了朱成来家找张金梁顺便给张金梁父亲张积育买了一包点心他先进了张积育的房子问候病情之后问张金梁回来了没有张积育说回来几天了在里头的房子睡觉哩

朱成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张金梁见钱眼开一个人要独吞卖牛的钱了朱成顿生满腔的怒火来到里头的房子见张金梁睡得正香鼾声如雷他掀开被子把张金梁拉了起来

张金梁睁开惺忪的双眼说朱成你这是咋啦

朱成满脸怒气红着眼睛说你把卖牛的钱挽到手里了能睡着了

张金梁说你把手松开听我给你说

朱成说我不听你这人太不够人了

朱成带着气走了

张金梁走进父亲的房子想叮咛一下如果再有人来问就说自己没有回来张金梁刚要开口王朗雄进了前门一进门就喊金梁金梁

张金梁正寻思答应不答应王朗雄到了房子门口自己躲闪不过就说叔你来了

王朗雄见张金梁走路跛着脚问脚咋了

张金梁说走路不小心把脚崴了

王朗雄唉声叹气起来说你看叔不中用让贼娃子把牛偷走了

张金梁看王朗雄又要说丢牛的事把他拉进房子说叔我已经给你说过贼把牛偷走了我不怪你也不要你赔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

王朗雄说我本来也没往心里去现在不往心里去不行了

为啥

有人说我根本就没钱买牛不知在哪儿偷了个牛牛连门都不敢出看风平浪静了把牛卖了就卖了还要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弄出个贼偷牛的事来人味都没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我还有啥脸在人前站

叔你不要这样想

事把我逼得不得不这样想我看了贼娃子偷牛的事啥时候明不了我背的黑锅啥时候扔不了

叔你这样想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叔在堡寨是啥人家里再穷连生产队的一个柴棍棍也没往回拿过受他人的闲话贼娃子偷牛的事再不明了我就学郑宽的样儿跳窖以死证明我的清白

张金梁心里一紧还真的担心闹出个人命来便吞吞吐吐地说叔我给你说实话牛真的不是你卖了是一个人偷了

王朗雄问谁

张金梁说我给你说了你知道就行了你不准喊不准叫更不准闹

王朗雄说你先说是谁

张金梁又改变了主意

王朗雄急了到底是谁说呀

张金梁说朱成

王朗雄立时黑血往上翻连想都没想一下呼地跳了起来骂了一句朱成我日你八辈子先人旋风一般跑出去了

朱成离开张金梁家后拳头握得咯咯响进自家门时抓起门道搁的一个烂搪瓷脸盆啪地摔在院子的桐树上碗口粗的桐树上馍盘大的一片皮掉了掉皮处浸出的树皮汁水顺树身流下

在灶房做饭的三婶来不及放下正切菜的刀撩着围裙跑了出来问出啥事了发那么大的凶把人吓死了

朱成往一个旧凳子上一蹲凳子一条腿咔嚓断了他和凳子一块儿倒在了地上气得他嘴里嘟囔倒霉透了

三婶问到底出啥事了

朱成出了一口长气说真把张金梁看输眼了我提心吊胆把牛偷了搁到妹妹家里费了多大的神你寻人杀的把牛卖了回来睡到你家里做独吞的美梦哩连我见也不见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三婶说这张金梁原来还是这样一个活宝

朱成和老婆你一言我一语声讨着张金梁前门咵的一声开了王朗雄手里提着一个木棍冲了进来不吭一声冲着朱成抡着木棍就打

朱成一边拾起刚砸树的脸盆抵挡一边喊王朗雄你打我咋哩

王朗雄还是一声不吭抡着木棍追着打朱成木棍打在搪瓷脸盆上发出当当当的响声漆皮一片片脱落

三婶拿着菜刀转到王朗雄的身后把刀举起喊王朗雄你再打我就拿刀砍了

还没等王朗雄害怕朱成先害怕了大喊老婆不敢砍不敢砍

突然王朗雄摔了木棍跪下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朱成呀朱成我跟你房不连脊地不连畔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你为啥要对我下手把牛偷走

王朗雄气势汹汹一进门朱成就知道八成是啥事还装模作样故意问你凭啥说我偷了牛

王朗雄说咱俩对天发誓我如果把你说错了叫雷把我一家子击死你如果偷了牛叫雷把你一家子击死我发过誓了你敢不敢发誓

朱成泛不上话

王朗雄接着说金梁把实话给我都说了他是胡说的人么

朱成的脸憋得通红痴痴地瞪着眼睛大喊张金梁呀张金梁你狗日的好狠你和我一块儿弄事我给你要属于我的一半你就把我拱出去了我也豁出了我也要把你拱出去

朱成跑出门

张金柱正在大队部主持召开全体干部会朱成突然闯了进来一看朱成的神色大家为之一惊

大队治保主任梁明和民兵小分队队长畅亮把朱成往出掀边掀边说开会哩你随便就闯进来了

朱成不走说我来反映问题

张金柱说别掀了叫他说朱成你反映啥问题

朱成把嘴张了几次没有说出一个字

梁明说你再不说就走不要影响开会

其他干部说要反映问题就说话么

朱成咳嗽了两声往出跑说我不反映问题了

畅亮一把抓住朱成的衣领说这是你耍怪出洋相的地方反映啥问题赶快说

朱成结结巴巴地说饲养室的牛皮是我偷的

此话一出会场开了锅这事都逼出人命了你现在来说牛皮是你偷的非同小可

张金柱紧张了说朱成你说牛皮是你偷的有啥证据

朱成干咽唾沫

张金柱又说你这不叫反映问题叫交代问题不愿意说就带到另外一个房子去想好了再说

梁明畅亮推朱成出去朱成不挪步说偷牛皮是张金梁的主意我偷张金梁卖一人分了一百二十块钱

张金柱问你为啥现在才说

朱成说张金梁独吞我偷王朗雄家的牛卖的牛钱我俩翻了脸我想把事烂包了

张金柱深感意外说你两个除过偷卖生产队的牛皮之外还偷过王朗雄家的牛我看朱成弄的事还复杂在大队学习班把问题交代清楚了再回去

把朱成推出门之后大家的心思都跑到朱成反映的问题上去了会议没法继续开下去了

在胭脂岭这件事无疑是个威力不小的炸弹杀伤力多大可想而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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